魏詩音/回首又一年

寧德網(wǎng)（魏詩音） 地方報副刊的小顏向我要一篇新年的文章，我恍然一驚，真的，沒剩幾天就是2017年了。雖然平時說話做事有涉及到時間的，也很明白現(xiàn)在是12月份了，但嚴重缺眠的腦瓜子常迷糊的，并沒清醒意識到“十二月”的實質(zhì)意義。所以，咋一聽到小顏的話，真真切切是恍然一驚?；赝?016年，好像才剛迎來沒多久，腦海里還鮮明地留有剛看到新嶄嶄日歷上“二零一六年”字樣的印象呢。這一年來我到底忙了些什么？怎么一晃一年又要過去了呢。

昨天路途上，車子里還播放《時間都去哪了》這首歌。柔和的旋律緩緩流淌，深情，感傷，讓人覺得美好又隱隱心疼。

是啊，時間都去哪兒了呢？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。父親已經(jīng)離開我們了，母親更老了，孩子也將要成為自己航道上揚帆遠航的船長了。柴米油鹽半輩子。生兒養(yǎng)女一輩子。我也將重復著父母的身影，進入人生的深秋和冬天。藏不住的兩鬢白發(fā)，一根根，一綹綹毫不留情地往外扎煞。這兩天一同海島采風的隊友里，就有人在登山時擔心膝蓋疼受不了，有人互相調(diào)侃花白頭發(fā) “遠看像菜花，近看像花菜”。最讓我觸動的是剛剛聽說家鄉(xiāng)一位文友的辭世，才四十幾歲呢，人生短暫里平添了無常。時間裹挾著一些人順流而下，同時又將另一些人毫無預告地拋出時間之外。這位文友生命時鐘的指針驟然間就停止了擺動，永遠停在了2016年。人這一輩子，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呢？

“半生存了好多話，藏進了滿頭白發(fā)”?；钪暮退廊サ模€有多少話沒來得及說，也就再沒機會了。而逝者又拋下多少事沒來得及做，多少書沒來得及讀，多少壯志和心愿沒來得及書寫？何況還有妻兒老母呢。逝者是家鄉(xiāng)的文聯(lián)、作協(xié)雙料主席，勤奮踏實，已經(jīng)出了好幾個集子，為他的第二故鄉(xiāng)的文化事業(yè)很是做了一些實事。2016年春節(jié)，我還剛剛見過他和他母親呢，我們聊了一會兒，感覺他精神和狀態(tài)還挺好的。最后的印象是，他和他的母親是相扶相持著離開的。之后不久，他的一篇文章也印證了我的感覺。最后的日子，母子親情相依相伴，又回到了沒有外界虛名浮利擾嚷的人生初始狀態(tài)。

他多次建議我將零散發(fā)表的文字出一個集子。我自知雖也算是個愛讀書之人，但終究是個閑讀書，讀閑書，熱度上來時寫幾個字的懶散人，成不了氣候。但勞他時有催促鼓勵和稱譽。他的新書出了也大都會寄一本給我，默默地，但你能感受到他的好意。讀他的文章，最重要的感覺，是時常會在文字里看到他的自我反省、自我檢點，向著夢幻中的理想自我靠攏、提升。讓我相信，文學寫作，尤其是真誠的散文寫作，能幫助人明辨善惡是非，一點一點將自己變得更加美好。他的書不說對社會貢獻有多大，但起碼是他自己向善內(nèi)修的證明。一盞臺燈一本書的夜晚，就是一片深邃遼闊開滿心靈花朵的后花園。真正熱愛讀書，真誠寫作的人，大都是值得交往的人。

年后，我還時有在報刊上見到他的文章，但見他的文字由于病災，而更見沉熟內(nèi)斂，有了感人的力度。文字中有隱約可見病魔陰影下內(nèi)心的恐懼、掙扎、抗爭、搏斗，逐漸有了一種堅強的內(nèi)勁。我暗自驚異感嘆，還在寫??！轉(zhuǎn)而又想，也許寫作正是支撐他的精神力量，而后他自己也說，幾乎忘了自己的病。我從心里為他高興。是的，這樣很好，就應該這樣。相信奇跡，忘了病魔，讓它在遺忘中永遠消失。我想，如果回鄉(xiāng)遇見他，絕不提一個“病”字。但是，人生有太多的“但是”無法繞開。愿逝者安息。

人生真是短暫。說漫長，只是曲折坎坷或無聊時的錯覺。時光飛逝，就像一列疾馳而過的動車、一輩子，一瞬間，只夠用來感覺撲面而來、一掠而過的氣流。生命的美麗，或許就在于這份短暫、脆弱，和像天意一樣的無法預知和把握。大多數(shù)人大多數(shù)日子也是空著過掉的。平平安安即是福。且將惜花心意來待生命。拋開所有的糾結(jié)和紛擾，在生命的內(nèi)部涵養(yǎng)一泓清水。此后的日子，我依然愿意宅家安安靜靜讀書，寫字，習畫，聽曲；出門平平安安游云，兜風，聽山，看水。

其實，開始寫這篇文字的時候，我是百感交織，心緒紛然。這一年來雜陳的感觸像瞬間冒出的芽苗和根須，四處蔓延，蕪雜而紛亂，讓我無所適從，不知從哪一根藤蔓拎起，想說的話遠不止這些，而此時心境平復，已覺無須多說了?，F(xiàn)在，借這新年將要來臨之際，我只想祝福我所有的親人和朋友，祝福所有我認識和不認識的善良人們，歲月安好，日子靜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