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然/門前的龍眼樹
寧德網(wǎng)(蕭然)家門前有一株郁郁蔥蔥的龍眼樹,每年春去夏來,果實掛滿枝頭,把樹枝都壓彎了腰,熟透的龍眼甜津津的。聞著龍眼那獨特的芳香,常令人感受到生活的晶瑩與芬芳。
龍眼為中國南方水果,多產(chǎn)于兩廣地區(qū)。與荔枝、香蕉、菠蘿同為華南四大珍果。其樹高一二丈,葉長而略小,開白花,成實于初秋。其實累累而墜,外形圓滾,如彈丸卻略小于荔枝,皮青褐色。去皮則晶瑩剔透偏漿白,隱約可見內(nèi)里紅黑色果核,極似龍的眼珠,故以“龍眼”名之。古書上“龍眼”一名雖沒清楚的來源,卻有兩則有趣的傳說:傳說一:相傳古時有一條惡龍興風作浪,摧田毀屋,為害一方。有英武少年名叫桂圓,決心為民除害。他只身與惡龍搏斗,用鋼刀先刺出惡龍的左眼,在惡龍反撲時,又挖出其右眼,惡龍因流血過多而死,桂圓也因傷勢過重去世。鄉(xiāng)親們將龍眼和桂圓埋在一起,第二年便長出兩棵大樹,樹上結果,果核圓亮,極似龍眼。于是,稱樹為“龍眼樹”,稱果為“龍眼”,又名“桂圓”。傳說二:有一個人,結識了一條善龍。后來街上貼出皇榜,招尋龍眼為皇后治療眼病。此人去找善龍,善龍就把自己的一只眼睛挖下來給他。此人把龍眼獻給皇帝,皇帝大喜,賞其金銀若干,說你若能把另一只龍眼也搞來,我讓你做大官。于是此人又去找善龍。善龍說不行,一只眼可以給你,兩只眼都沒了,我怎么行云布雨?此人便趁善龍不注意,掏出刀子就朝龍眼上猛刺。善龍?zhí)鄱笈?,張口將此人叼起,摔了個一命嗚呼。那只龍眼掉到地上,變成了龍眼樹。
對龍眼的認知源于早年在縣里工作時一位務實的莆田籍領導,他對龍眼情有獨鐘。他告訴我們,龍眼在莆田境內(nèi)的栽培歷史悠久,始于漢代,距今二千多年。據(jù)左太沖《蜀都賦》記:“旁挺龍目,側生荔枝。龍眼唯閩中及南粵有之”。唐御史黃滔撰寫的《黃山黃巖寺碑銘》:“莆田東峰廟早有龍眼栽植,迄唐乾寧二年(895年),仍見‘嘉樹比椏’。”唐宋以后,莆田境內(nèi)龍眼的栽培日益繁盛,北宋黃庭堅《涪翁雜說》載:“龍眼唯閩中及南粵有之”,這里閩中即指莆田。蘇頌《圖經(jīng)本草》也記有:“龍眼生南海山谷中,今閩、廣、蜀道出荔枝處皆有之。”到明朝后,莆田境內(nèi)龍眼的栽培更盛,明陳道、黃仲昭《八閩通志》(公元1419年)記載:“荔枝才過,龍眼即熟,……興化府郡人植之亦多。”他常懷念哺育了世世代代興化兒女的木蘭溪兩岸,那里氣候溫和,雨露濕潤,自然條件得天獨厚,土質適宜,所產(chǎn)的龍眼質味冠神州。宋蘇軾贊曰:“閩越人高荔枝,而下龍眼,吾為平之荔子,如食蛑蝤大蟹,所雪流膏一啖可飽。龍眼如食彭越石蟹,嚼齒久了無所得然,酒闌口爽,饜飽之余,則咂啄之味,石蟹有時勝蛑蝤也。”龍眼的醫(yī)療價值早在《本草經(jīng)》中已有載:“龍眼甘平、無毒、主治五臟邪氣,安志厭食,久服強魄、聰明、輕身不老、通神明”。李時珍在《本草綱目》中又述及:“龍眼開胃、健脾、補虛、益智。”明代以來,莆仙人在寧波、上海等地設立桂圓行,把興化桂圓銷售到大江南北乃至國外,從而確立了“興化桂圓甲天下”的良好聲譽。興化桂圓干按照龍眼品種規(guī)格大小不同,有大三元、三元、四元、五元、中元、砂珠之級別。其中規(guī)格最高的等級稱為“大三元”、“三元”。據(jù)史料,對興化桂圓干規(guī)格名稱叫法原來與宋朝興化地區(qū)的三位狀元有關。公元1166年、1169年、1172年連續(xù)三屆的科舉殿試,三位狀元是當時興安境內(nèi)的沖鋒人蕭國梁、龜嶺人鄭僑和龍嶼人黃定。蕭、鄭、黃三位狀元,都能為官一任,造福一方,后人在興安縣大漳溪溪南建“聯(lián)奎塔”、“三元祠”以紀念祭奉之。也許是由于一郡百里七年三狀元這種空前絕后大喜事,所以將品質甲天下的特產(chǎn)桂圓干中的極品桂圓干稱為大三元,上品稱為三元。并已形成濃厚的三元文化。女人分娩“坐月子”期間,要食用興化桂圓干,嬰兒隨母親共享用蟬聯(lián)三科狀元命名的極品桂圓干之后,期盼長大后能大福大貴,像三位狀元公那樣光宗耀祖。另外,莆仙地區(qū)每逢喜事,如結婚、喬遷等,其習俗中均有把桂圓干和花生、紅棗等串結成串,掛在門窗上方,以避邪惡,迎富貴。此外,湄洲島民間流傳的“出花園”成年禮俗具有獨特的涵義,意為男子在l5歲時,結束了由父母呵護的“逛花園”般的兒童少年時代,已長大成人了,紅肚兜里壓著的12顆桂圓和兩枚“順治”銅錢,寓含大貴大富,一生平安。這也說明三元文化的傳承。“碧葉襯龍眼,十里流金黃”。在莆仙大地的村村落落,甚至一些人家的庭院里,都可見蔥郁的龍眼樹。莆田籍領導的夢想是退休后回老家屋前屋后種幾株龍眼樹,并興致勃勃邀請我們到時去做客,在蔥郁芬芳的龍眼樹下請我們品茶、嘗龍眼,至今仍記得他說時一臉的燦爛與沉醉。可惜因操勞過度,他在任上不幸英年早逝,令人不勝唏噓。我們一生中經(jīng)歷了無數(shù)的事情,恍惚中,我們都忘了時間。
望著家門前夏日又長出新葉的龍眼樹,不由記起當代著名詩人汪國真曾寫下的詩句:“記憶還泡在水里/而我還在和回憶過不去/我們相遇的地方我取名:懷念/那條站在腳下漆黑的路下/龍眼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”。在這里,龍眼樹成為一種具體的詩意存在:對美與愛的追求。有時常想,生而為人,能夠意識到自身的存在,有存在感,這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。如能將自己的存在想象為一棵龍眼樹,盛開之后,悄然隕落,不也是一種無言的詩意么?
責任編輯:smq