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思翔/青青鴛鴦頭

柘榮鴛鴦草場，被譽為南方的鄂爾多斯。 徐龍近 攝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
寧德網(wǎng)（林思翔） 少年時期初次接觸《敕勒歌》，就覺得寫得很美：“敕勒川，陰山下。天似穹廬，籠蓋四野。天蒼蒼，野茫茫，風吹草低見牛羊。”藍天綠野，無邊無際，牛羊藏在草叢中，時隱時現(xiàn)。美得簡直如同一幅畫！當時就想，如有機會去這些地方看一看那該多好！

后來，有機會到了內(nèi)蒙呼和浩特市。陰山就橫亙在呼市與包頭之間的北部地帶。于是，我沿路用心尋找那《敕勒歌》中描寫的景觀?？上?，千余年的風雨歲月，時過境遷，陰山雖仍巍然屹立，然山下的草灘多已變成莊稼地，遍地的玉米、向日葵隨風輕搖，其間還散落一些村莊和廠房。想像中的“青一色”，不知從何時起，已然色彩斑駁了。

內(nèi)蒙的朋友告訴我，要看“青一色”的草原，得再往北到呼倫貝爾大草原。我記住了這句話。后來真有機會踏上了呼倫貝爾大草原。我們從大興安嶺邊上的牙克石到海拉爾，這一路雖有零星草地，但未見大片草原。第二天一早，我們驅(qū)車從海拉爾往滿州里，這就進入了呼倫貝爾大草原。但見草地茫茫，無邊無際，車子沿著草叢間直線似的道路一直往前奔，想開多快就開多快。這里的草原本沒有路，是車開出來的，幾乎不需要怎么修。這塊誕生成吉思汗的地方除了草地還是草地，想找一個人問路都難，更不用說村莊了。到了這里才體會到草原上用小石頭壘起的“敖包”標志物是多么地重要。跑了5個多鐘頭，我們終于到了中俄邊境的滿州里市。

我們是秋天去的，東北一入秋涼意就濃，草地上青翠的草色漸漸消退，正處“青末黃始”階段，“草色遙看近卻無”。淡綠的青草叢中散落著一朵朵黃花，青黃交相輝映，遠看如同淺綠地毯上綴上點點金色，煞是好看?？晌遗瓮姷降?ldquo;風吹草低見牛羊”的草原景色還是沒能看到，不免有些遺憾。

前不久，到了柘榮縣。聽說離城區(qū)不遠的鴛鴦頭有一片草場，就決意去看看。路上我想，寬廣的草地和遼闊大草原都見過了，這“小菜一碟”應(yīng)該沒多少看頭?？傻浆F(xiàn)場一看，大大出乎我先前所料。但見綠色延綿不絕，直連天際，遍地青草柔和養(yǎng)眼。這里的草不高不低，齊刷刷地沒過腳小肚，輕風吹拂，綠波蕩漾，如同大田中灌漿期的稻葉一樣，在山野間隨波逐舞。還有幾只山羊在草叢中發(fā)出“咩、咩、咩”的呼喚聲，這悠長細軟的叫聲，猶如天籟之音一般，清脆悅耳。一陣山風過來，“風吹草低見牛羊”的情景活脫脫地再現(xiàn)在我們面前。想不到遠涉數(shù)千里想見而未見到的景象竟然在這里見到了。

過去我見過的草地、草原多是“躺”著的，也就是平展展的；這片草場卻是“站”著的，高低起伏。躺著動不了，站著就“活”起來了。放眼望去，逶迤的山峰如獅似虎，形態(tài)各異，峰肩相連，雄壯結(jié)實，虎虎有生氣。陽光下陰坡陽面形影清晰，山脊壑谷紋理可辨，極富立體感。這泛著綠波的草場如同一張巨大圍屏，在藍天白云蒼穹下圍起了一方青青的天地。在這方原生態(tài)的世界里，無論你悠閑漫步，抑或席地而坐，都會聞到青草的芳香，都可以吸到甜潤的空氣。草場平均海拔高達一千多米，如盛夏來此，清風作伴，青翠潤眼，確是難得的消暑享受。當然如腳力尚濟，順坡而上，抬足登山，所見風景自然更好。上得頂來，俯視腳下眾山，“不知身與諸天接，卻訝云從下界生。”其感覺更為奇妙。柘榮縣榮獲福建省第一個“中國長壽之鄉(xiāng)”稱號，其原因之一就是山高草多空氣好。

當?shù)嘏笥迅嬖V我，草場春夏一片綠，草長羊隨，令人留連忘返；秋冬雖草木凋零，然卻別有一番景色。這里山高天寒，冬天有雪，紛紛揚揚的雪花撒落，使方圓萬余畝的草場銀裝素裹，呈現(xiàn)出一派南方少有的北國風光?？蔹S的葉片，因了雪水的滋養(yǎng)，頓時有了靈氣，在陽光下?lián)溟W撲閃的，散射出耀眼的金輝。如此景色，正如宋詩人楊萬里在《雪后晚晴》中所述：“最愛東山晴后雪，軟紅光里涌銀山。”

說來也奇怪，在茫茫草場的山頂上，不知在何時冒出一對“鴛鴦”。這對鴛鴦忠貞不渝，死后化為一對千古奇石，守望著這片綠野。愛情的力量使它們不離不棄，草場的美麗令它們不愿遠去。因了這鴛鴦的美麗傳說，山下的村莊稱之“鴛鴦頭村”，草場便稱為“鴛鴦草場”。“鴛鴦草場”多么好聽的名字啊！在草場里，我們見到好幾對青年情侶正在拍結(jié)婚照，他們要請“鴛鴦”見證其愛情如頭上藍天、腳下碧野，天長地久，忠貞不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