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乎者也 | 章允芳：遙憶童稚二三事

閑坐書房，閉目靜思。悠忽間，七十多年前的童年無知、幼稚舉動的形象浮現腦海，啞然失笑。

小學時，我是在教會學?！白髟！睂W習的，每周都有“做禮拜”。大約在讀三年級時，有一天中午放學，我和鄰居好友一同回家，路過一“亭頭”，看到神龕里新放一尊彩色的泥菩薩，約一尺多高。我問好友：“菩薩真的會靈嗎？”“聽說，誰弄它，肚子就會痛?！彼J真地說?！拔也恍牛　本桶研缕兴_扔到地上，碎了。

我倆趕緊跑回家，以為沒有人知道。傍晚回家時，就看見兩個中年男女等在家里。父母更是焦急，一看見我就問：“亭頭菩薩是不是你弄壞的？”我不敢說。母親說：“要老老實實地回答，是就是，不是就不是。”我點了點頭。母親拿起雞毛撣子用手柄打我的腳和身體，我哭，并說：“我錯了，以后不敢了?！薄斑€以后！現在怎么辦？！”那女人見狀就說：“孩子不懂事，褻瀆了神靈，是會受罰的。新塑的元帥爺，是我們還愿，請師傅塑成的，用了不少錢，你們要賠我！”“要賠多少？”老實的母親問?！笆畨K銀圓?！迸苏f。

這么多錢，家里肯定無法一時償還。還是母親與其協商，最終賠清這筆錢。

小學畢業(yè)，家庭經濟困難，就讓我去叔父的酒店當學徒。酒店開在西門外，主要是零售米酒和燒酒。貨源由北門林家姑丈酒廠供應。每隔兩三天，我就去北門酒庫調撥一“節(jié)”（缸）酒，由酒庫工人抬送至店中。然后，去除截面的泥封，用小橡皮管一端插入封口，進入酒中，另一端用嘴將酒吸出，入口后，迅速將管口朝下，放入零售的容器內，待流至適量時，將管拔出，清潔保存。多次吸酒入口，我都吞下，無形中，增強了我對酒的耐受量。

燒酒是用大玻璃酒瓶裝的，擺在柜臺上。有一天，我突然想試喝它，就小心翼翼地把大酒瓶端起，喝了兩口。感到很香，有勁。過了幾天，我又想再喝，心想只喝一口，喝入口中，竟是煤油！趕緊吐出。此后，再不敢偷喝酒。

新學期開始，我鬧著要上學，父母無奈，只好讓我繼續(xù)讀書。

十來歲的時候，有一天，一位親戚來看望母親，帶來一包咸燒餅放在桌上。她們談得很開心。其時，門外有一個老乞丐，面黃肌瘦，衣服破破爛爛，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在要飯。我走進屋，將桌上的咸燒餅拿一塊送給那孩子，他高興地對我笑。那笑容，我至今難忘。

來源：閩東日報 章允芳

編輯：劉寧芬

審核：林翠慧 林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