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乎者也丨湯文儉：村戲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
秋天，稻谷收割后，村人開始別樣的忙碌。為了感謝“天神”佑護，祈求風調雨順，村莊舉辦一年一度的秋后村戲。

村莊發(fā)揮人口眾多的優(yōu)勢，萬眾一心，集聚力量，全力以赴。村人熱烈討論著，戲班要尋找功底深厚的專業(yè)劇團，演出地點設置在寬敞明亮的場所。村人心中涌動著神圣信仰，臉上蕩漾著無上榮光。村莊要出彩鄉(xiāng)間，也讓“祖宗”看見繁榮昌盛。

村莊像是籌備過年般，家家戶戶不停地忙碌。老人一面托人通知外村的親朋好友前來看戲，一面?zhèn)渥闶澄?。小伙子學著打扮自己，極力展現東道主風采。小孩子每天到戲場走上幾遭，探究戲班是否來臨。

村戲拉開序幕，大道上張貼著“熱烈歡迎”等字樣的大紅紙。外村的親朋好友來了，老人和他們聊敘家常，四方方言混雜一起，彼此溫暖著先天的血緣關系或后天的友情。小伙子醞釀虜獲姑娘芳心的計劃，埋藏多年的表白要說出，含蓄許久的行動要實施。小孩子先將長凳搬至戲場占領位子后，再幾次三番地向家人討要看戲買零食所需零花錢。

戲班車子姍姍來臨。等候多時的村人領回攤派到自家接待的演員。他們笑臉相迎，熱情招待，雖然平時省吃儉用，這回卻慷慨大方?！八暮榧摇钡难輪T心中熱乎起來，將這里當成家鄉(xiāng)。他們打探村莊故事，村人問詢他們故里，彼此相聊甚歡，戲臺上下的心靈貼近。

村戲就要開演，村里的大道擁堵起來。有人徒步，有人坐車，像奔赴久違的約會般從四面八方趕到。戲場內人潮涌動，熙來攘往。一陣鞭炮響起，臺上“八仙”送福。悠揚鼓樂中，演員徐徐亮相、緩緩踱步，向村人獻出美好祝福，祈禱人壽年豐。“八仙”過后，三聲神銃響起，正戲上演。生旦凈末齊亮相，喜怒哀樂說人間。演員演繹傳統的閩劇故事，“人間正道是滄?！薄氋v夫妻的堅貞愛情，寒門學子的皇榜高中……傳承千年的文化潛移默化地融入村人的血液，浸透他們的骨髓。

臺上演員傾情演出，臺下觀眾各自精彩。老人經過歲月磨洗，越來越喜歡這般節(jié)奏緩慢、樸實深刻的民間藝術。他們沉浸其中，隨著劇情發(fā)展笑笑傻傻，悲歡起落。年輕男女相攜出入戲場卻無心看戲，在擁擠人群中捕捉對方的一顰一笑。幾幕村戲過后，小伙子護送姑娘回外村，彼此潛藏的愛火瞬間點亮。小孩子見到臺上舞刀弄槍、翻滾騰躍便歡呼雀躍，癡迷其中。而聽到悠悠唱曲，就鉆出人群尋找地攤買上食物，四處走動。

一場村戲結束，演員又被村人領回各家，住上干凈舒適的床鋪。演員欣慰自己的真情演出不負村人期待，心里種植下揮之不去的美好記憶。老人贊揚演員的唱念做打，對主演更為褒獎、崇拜，宛如追星一族。小伙子看見漂亮旦角，也想為心愛姑娘買上脂粉，將她裝扮成人人愛慕的“村花”。小孩子看見卸妝演員，迷惑粉墨前后的判若兩人，心中生出幾許憧憬。

在白天村戲不上演的時段里，村人在秋日陽光下各自以“村戲”名義生活著。老人三兩聚集，高聲說道戲中的“天道酬勤”“善有善報”……年輕男女擇選一處安靜之隅，調侃村戲，輕輕拉手，不說愛情卻情定一生。小孩子模仿戲臺動作，不時掛念戲場，心底渴望快快長大。

從籌備到村戲結束，幾日來，整個村莊一直沐浴在熱烈氣氛中。演員在戲臺上激情迸發(fā)地演出劇目，村人在村莊大舞臺上酣暢淋漓、如戲中人般演出自己。戲里戲外水乳交融，交相輝映。這場戲風渲染過后，村莊就顯得有聲有色、有滋有味。

看過村戲，你便知道村莊為什么生機盎然，活力永恒！

來源：閩東日報

文字：湯文儉

編輯：林宇煌

審核：林翠慧 周邦在